日头正毒的午后,莲湘阁后巷口一个衣衫褴褛,面色惨白的女子跪倒在巷子口,太久没有进食喝水的她双目有些迷离,似乎已经神志不清,不知身在何处。

    “刘妈妈,昨天真是晦气死了,你也是,怎么人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?”赵老鸨骂骂咧咧走来,步子有些踉跄。

    刘老鸨哪里能她让错处归在自己身上,“这能怪我吗?还不是你,明明已经要到了接客时间还在训人,我知道那丫头不老实,可是你也太不会……啊!”

    她忽然尖声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抓住她的脚腕,哑着嗓子说:“行行好吧,行行好。我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声音太小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“哪里来的疯婆子,去去去。”赵老鸨今天本来就不痛快,又碰上个乞丐,只觉得最近是十分晦气。

    刘老鸨本也是十分不难烦,但出于职业本能,略略瞧了眼这叫花子,却是停下了迈步脚。

    “哎,赵妈妈你瞧。”她抬手拨开那女乞丐面上的碎发,这张脸虽然脏污不堪,但是仍能看出是张长相上乘,不似街上的普通女子。

    赵老鸨看见这女乞丐的模样也是十分惊讶,蹲下身来细细,瞧了瞧,“真是不错呢。”说着她上手浅浅摸了把女子的腰身,“不错,我看行。”

    刘老鸨确实犹豫起来,“可她这身份不清不楚,咱们要是贸然捡回去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呦喂,”赵老鸨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,“当初我捡那夭阙蹄子的时候,你也拦着,现如今给咱们赚了多少银子。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刘老鸨顿时哑了声音。

    自从之前赵老鸨捡回来那个夭阙,就没有一天不是骑在自己头上,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自己,如今……

    她咬咬牙,“这丫头可是算在咱俩头上。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,夭阙已经够我赚的了,搞得好像我多怕你抢似的,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?”

    赵老鸨说着已经抬脚朝莲湘阁走去,招呼屋里麝伶将这乞丐拉进去。

    刘老鸨狠狠白了前者一眼,啐了一口,也赶紧跟上。

    待到她们回了莲湘阁,两个小脑瓜从巷子口探出来,观察这巷子内的人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这方法能行吗?”说话正是越澜清的丫鬟,银烛。

    越澜清聚精会神地看着巷子里的女乞丐,直到那个女乞丐翻身的时候,不着痕迹地竖起三根手指。

    “我们撤。”越澜清了然一笑,拉着银烛就走。

    “小姐,轻罗这么演她们真的会信?”银烛有些放心不下,小姐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,可她又说的头头是道,让自己无法辩驳。

    越澜清握紧她的手,“凡事都有风险的不是,况且咱们这也不算是铤而走险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两人已经来到了莲湘阁正门对面的茶摊,装模作样地开始喝茶闲聊。

    没两盏茶左右的功夫,街头隐隐有马蹄声传来,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莲湘阁门口。

    白天的莲湘阁门可罗雀,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小厮在门口打扫台阶,见到这阵仗均是愣在门口,好一会才有一个缓过神来的进去喊头头。

    为首的男子穿着寻常衙役头子的衣服,以越澜清的角度看不清他的样貌,但是打眼一瞧便觉这人气度非凡,肯定不是好惹的善茬。

    “谁呀,敢在我莲湘阁门前……”出来的正是刚才在后巷捡人的赵老鸨,她本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,但是看见来人又一下子闭了嘴,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容。

    一张脸上的色彩变化简直比调色盘还精彩。

    越澜清对着赵老鸨的印象实在差劲,典型的欺软怕硬小人嘴脸,今天有她受得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。那个人……”银烛拉了拉越澜清的衣袖,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走调。

    越澜清疑惑,转头就看见银烛脸色难看,伸手指向人群。

    越澜清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,人群中那为首的男子侧身正在与赵老鸨说着什么,侧过身避开她抓过来的手。

    这一侧身不要紧,越澜清惊得直接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怎么会是纪恒?

    裴玉成去哪了?该来的人不是他吗?

    为了救出夭阙,名正言顺地拿回卖身契,越澜清联合裴玉成设计这出戏。

    她打听了夭阙来到莲湘阁的前因后果,于是按照相同的套路设计了一出戏。

    先是安排轻罗扮演女乞丐被老鸨捡回莲湘阁,后裴玉成以追查要犯家属为由搜查莲湘阁,其中“正巧”遇到在楼中走动的夭阙,给她一个虚假案子家属的身份,连卖身契一并带回牢中,正好可以救夭阙出来。

    却没想到最关键的一环出了问题,来的人竟然不是裴玉成。

    越澜清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冲过去,好在被银烛死死拦住,她也已经认出为首的人正是当今万岁爷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现在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决事情,不如静观其变。万一一会裴大人来了,一切都好商量。”

    越澜清别无他法只能又坐回凳子上,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。

    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,只听见赵老鸨撕心裂肺的嚎叫求饶,但是丝毫没有耽搁纪恒派人搜查的脚步。

    不一会,轻罗便被人带出来,依旧是那副打扮好的半死不活乞丐样子,看上去并无大碍。

    只是,纪恒会把夭阙带出来吗?

    银烛逐一辨认,已经了然跟来的这群人还是裴玉成的人,便稍稍安心,出言安慰越澜清,“小姐,虽不知为何万岁爷回来,但是这群手下依旧是裴大人的手下,应该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越澜清没有银烛的好记性,她心中却有个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夭阙之前是朝中大官的女儿,虽然现在家被抄了,但是以她们家之前的地位,未必不会进宫,只要进宫就有可能见到纪恒。

    而纪恒天资过人,极有可能认出夭阙。

    不一会,夭阙也被人带出来,推到纪恒面前,与轻罗并排站着。

    旁边的衙役走了个过场,简单问了几句,就要两人带走。

    纪恒一个抬手,阻止了几人离开的步伐。

    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。

    越澜清气的咬牙,看了眼空旷的街口,实在是忍不住了,拉着银烛跻身进入围观的人群中。

    “你是江永斌的女儿?”纪恒目光锐利,准确地说出了夭阙的身份。

    夭阙的脸瞬间白了下来,可偏偏她被抓来的理由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,眼下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,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纪恒坐在高头大马上睥睨着站在一边的夭阙,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刀子,直直剖开人的伪装,好像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。

    见夭阙不说话,他转手从腰间抽出长剑抵在夭阙的脖子上,眸子里的冷厉比剑光还要寒上三分。

    “你的父亲是不是江永斌?”

    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到开始动刀动枪,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,生怕这官爷一个不顺眼砍到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越澜清站在一旁,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,她想到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晚上,也是这么一把长剑贯穿了那个刺客胸口,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消失自己眼前。

    如今还是一把长剑,对准自己的好友。

    越澜清定了定心神,松开银烛的手一下子冲了出去,站到了夭阙的身边,大有对峙之势。

    【提示:攻略对象好感度降低预警!攻略对象好感度降低预警!】

    “纪大人。”声音不大但是坚定异常,越澜清抬头直直迎上纪恒的视线。

    越澜清之前拍过很多戏,见过很多人,演过许多角色,学表演的时候老师告诉他要在对手演员的眼中找情绪。

    可她在纪恒眼中找不到任何情绪,那里面像极了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又或者是蛰伏深处的野兽,安静地等待猎物的上钩。

    越澜清死死攥住拳头,任由指甲刺入掌心,引来阵阵剧痛,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!”瘫倒在地上的赵老鸨认出了越澜清就是昨天的那个公子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,匍匐着爬向她。

    越澜清没有理她,依旧直视着纪恒,“上京大街之上,官差无缘无故拔刀相向,是何律法?”

    纪恒眼中出现一丝裂缝,可是举刀手却没有半丝颤抖。

    赵老鸨眼见越澜清为了保夭阙出言缓和局势,赶紧为自己竖功德,“姑娘,夭阙是我捡来的,是我养着她的。要是没有我,她早就死了,你看在我救过她一命的份上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手大幅度的抖动着,拉着越澜清腰间的衣衫,“您行行好……”

    越澜清本就心绪不宁,看她如此不知道局势,便狠狠给了她一脚。

    “她是我的朋友,清儿愿用一切换她一命。”越澜清此时也顾不上演戏,心中一门心思在想怎么救下夭阙。

    夭阙的脸已经看不出任何颜色,白的近乎透明,身体抖如筛糠,贝齿紧紧咬住下唇,隐隐有血渗出。

    她认出来,这是当今圣上,自己父亲临死前一直磕头认罪的人,喊着愧对的人。

    架在夭阙脖子上的剑倏然一动,折射出的阳光映在越澜清眼中,破碎得五彩斑斓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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